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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31出版】《屠城令(上、下)》作者:蛇蝎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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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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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6 12:30:4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绿叶森林系列788
作者:蛇蝎点点
书名:屠城令·上
绘者:Leila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2/7/31

封底文案:
  一座小城市,爆发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尸变!
  以最优秀成绩毕业的除魔师,被派去执行屠城任务。
  但是,事态却完全脱出了戎子的掌控──
  先是一个爽朗不羁的除魔师,搅乱了他的冷静自制;
  他的搭档、只会找麻烦又呆得要命的小米,
  居然也不顾危险,偷偷地尾随他而来!
  生死与共、连性命都能交付的默契,
  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悸动的波澜,
  然而,受困在活死人横行的绝望氛围之中,
  「缚魂引」即将发动,全城面临毁灭,
  他该怎麽守护彼此的性命、及悄悄蔓生的情愫?

  有些感情他不懂,只因为他还没有失去过……

封底文字:
  没咬到随便,那丧尸直接朝旁边的小米扑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小米吓得血色全失,却怎麽也挣脱不开。丧尸一抬头,嘎嘎开合的血口獠牙正对著他的两腿之间,张口就──
  「那里不能咬啊啊啊──!」小米眼泪狂飙著凄厉地喊起来。
  「砰!」戎子即时出手,解决了那只丧尸
  小米慌忙一把推开它,心有馀悸地护著自己的下体。
  「没事吧?!」戎子摇晃著靠近。
  小米绿著脸,摇著头刚要说个「没」字,就听见戎子接下来一句,「随便?」
  小米脸更绿,怎麽想都是差点被咬的自己更值得关心,气呼呼地就去瞪戎子。
  戎子反瞪了他一眼,脸上写著「没用的白痴」五个大字,又继续转头去关心随便。


绿叶森林系列789
作者:蛇蝎点点
书名:屠城令·下
绘者:Leila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2/7/31

封底文案:
  一直冷漠冰封的心,终於崩裂瓦解,
  看著随便失去搭档的懊悔痛苦、
  看著小米的眼泪与总是偷看自己的眼神,
  戎子这才明白心里那隐隐生疼的情绪是什麽。
  然而,失去的无法重来,谜团却纷至沓来,
  幸存者接连被害,
  条条线索都指向随便的搭档、已死的那个人……
  夜晚何其漫长,隐在暗处的嗜血魔物究竟是谁?
  已经生死两隔的他们无法赎罪、无法解脱,
  有幸活著的彼此又该怎麽逃出生天、不悔相守?

  活下去,这是我们相爱的唯一方式……

封底文字:
  「我没有杀他,」随便没有反抗,咳著血缓缓道,「季逸林变成丧尸,我没有杀他。」
  戎子又是一拳挥出,「你是除魔师!你怎麽可以留著他!啊?!」
  随便全身战栗著,一行泪淌过脸颊,低声嘶哑地哽咽起来,「他不是,他只是季逸林,这些都不是他做的,不是……」
  戎子从未见过随便如此脆弱的模样。
  他实在不懂,就算随便和季逸林搭档多年,但为什麽本应冷血无情坚持职守的除魔师,连下手杀掉变成丧尸的季逸林的勇气也没有,还悲伤痛苦至如此。
  他不知为什麽就想起小米。
  如果被咬的、变成丧尸的是自己,小米那个笨蛋,是不是也是一样下不了手?


试阅:

楔子

  「呃啊啊啊啊──咳!咳,呼……呼……」
  「林林!」t
  「不要过来!咳!咳……」
  「……」
  「呼……咳咳……西南十四区编号二十一,随便,听令……」
  「林……」
  「还不听令!」
  「……属下在。」
  「最後一个任务……我死了以後,杀了我……」


第一章

  西南总部编号零八
  一纸任务书方方正正摆在办公桌中央。
  「就我一个人?」少年略微抬了抬眼。十七八岁年纪,清俊面容带著冷意。
  「非常时期,人手不足。你如果想带你的搭档,」办公桌前坐著的男人慵懒地弹了弹烟灰,「写份申请书给我。」
  少年微皱眉头扫了一眼任务内容,果断道,「不用了,」上前一步收起桌上的任务书和其他装备,「属下告退。」
  「最好活著回来。」他的上司在他身後懒懒地补了一句。
  少年一言不发地带上了门。
  趴在门後偷听的人急急地跟了上来,劈头质问,「为什麽不带我去?」
  「你来也是拖後腿。」冰冷冷一句。
  「你……」来人瞬间涨红了一张圆圆的脸蛋,「你、你好啊你!你不要走!你说清楚!我哪里差了?!」
  无视身後的怒吼,少年沉默地进了走廊尽头的电梯,抬头目光凌厉地瞪了对方一眼,那人被吓得退了好几步,少年便趁机按了关门钮。
  电梯下降,聒噪的家伙暂时消失,顿时清静不少。少年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一边揉著头,一边皱起眉,他想起这次要去的地方──
  西南小城聂城,环山绕水,地势封闭。一个月前当地发现尸变个案,情况在第一例尸变的两个礼拜後失控,发展为丧尸屠城,当局立即决定封锁全城,对外宣称瘟疫横行。
  丧尸吗?
  恶心的任务。
  
  五月十七日。晴。
  小米要跟我出任务,我不想带他。他追著我吵,把办公室弄得一团糟。我把他反锁在资料室後上了封印。烦人的家伙。
  这次的任务是丧尸。毕业考核的时候对付过,非常恶心。这种A级任务一向都是团体作业,这次却只派了我一个人。那老不死绝对是故意的。早知道前几天不该把咖啡泼到他脸上,应该把咖啡壶砸到他头上。
  不过也好,成功完成这个任务,年底绩效考核就更有胜算。
  总部零一的编号一定是我的。
  ……这几天会有人经过资料室吧?
              
        
  聂城东部环山,另外三面被一条小小的河流围住。清晨慵懒的阳光颤颤巍巍铺满小城,水面波光粼粼,连带著山山水水间密布的建筑物都染了一层晨曦的金色。
  四周边境都圈上了警戒线,筑起防护墙,架著镭射,进入百米范围内的生物,立即击毙。
  直升机从边境上方经过,隐约可见下头一片尸堆,已经腐烂萎缩,可想见封城当日的惨状。那里头也不知道多少是丧尸,多少是想逃出去的人类。
  在离边境不远的一块空地上,直升机垂下一列梯子,将戎子放了下去。
  胆小的家伙,戎子皱眉望著直升机离开的影子。他必须在正午十二点之前到达城中心、设下缚魂引。这家伙就算送得再靠近市区一些也没什麽,白天丧尸又不会出来活动。
  不过幸好聂城不大,从边境步行去市中心,以戎子的脚程,最多两三小时。
  戴上口罩,强忍住周围熏天的恶臭,戎子从背包里摸出定位仪测了测,向著一个方向走了下去。
  越接近市中心,沿途的尸体越少。或许是没有被击中脑部而成为新一代的丧尸,或许是被其他丧尸给吃光了。一路只有红黑的血迹,映著人体的形状,树干上地面上都隐约有带血的指痕。
  中途停下来取了一些周围树上的血液样本,耽误了些时间,直到日照中天,正午时分,戎子才终於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并不是聂城最繁华的中心商业街道,而是距离主要干道较远的一条小巷子。
  位於聂城的地理中心位置,在这里设下「缚魂引」,配合城边境的阵法禁制,最终引发时可瞬间吞噬销毁全城,将其中所有完全清除,寸土不留。
  这就是此次戎子前来的任务,清城。
  丧尸事件一夕之间爆发且越演越烈,毫无解决之法,稍有不慎便会蔓延至周遭其他城市,上头商讨後决定放弃聂城。所谓的清城任务,其实算是一个屠城令。
  不见血的、最彻底的屠杀。
  只不过经除魔总部申请,额外给了两个礼拜时间,搜寻幸存者并带出。另外还需寻找城中两名下落不明的除魔师。
  聂城在西南总部的地理分区上,分属第十四区。两名长期驻守分部、发现并汇报此次尸变事件进展的除魔师──西南十四区编号零一、二十一,在两个礼拜前封城当日与总部失去联络,下落不明。
  戎子伫立在小巷里一栋民房门口。
  锈蚀的铁门两边垂著一对老旧的春联,上头染著斑斑血迹,模糊了本就不清晰的字。门上倒贴著一张「福」字,及一抹血迹斑驳的手印。
  他抬脚踢了踢门,锁著。於是右手一抖,掌心化出一支成年人小臂粗长、两头皆有利刃、中心雕有古旧镂空花纹、纯金打造的降魔杵。往门锁上一杵下去,破坏了锁,接著抬脚再踢。
  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凌乱的小院子出现在视野里。
  石桌石椅坍塌著横在一边,晾衣的架子倒在墙角,原本晾挂在上面的床单皱成一团、蜷在黑潮潮的地面上。所有东西上都布著血块,墙上有几道喷溅状的痕迹。
  看样子没有活人。
  戎子在院子中间单膝半跪下来,将降魔杵插进地面,却半天不见反应。
  在这里不行吗?他微皱了眉,收回杵,向院子那头的主房走了几步,迟疑了一会儿,抬脚踢开房门。
  房里没开窗,藉著门口透进的光,他勉强看出一室凌乱,大部分东西都隐在黑暗里,模模糊糊。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於是他试探著一步一步走了进去,脚下踏著的碎玻璃发出嘎嘎的声响。
  他在屋中间单膝半蹲,再次将降魔杵插在地上。
  这次降魔杵摇晃著、发出微弱的金光。
  是这里了,他暗忖。取下口罩收进随身的背包内,又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取出里头被妥善保存的一张纸符,咬於口中。
  接著他抓起降魔杵果断地往自己胸口一划,一缕血霎时溅出。
  左手食指中指并拢,以血为引,以地为纸,迅速画出一个直径一公尺左右的符阵,接著咬破舌尖,将口中沾血纸符喷出,一挥降魔杵,破地三寸,将纸符插压在下。
  他口中念念有词,一段咒後大喝一声,「起!」
  那纸符瞬间迸出金色的光来,金光像水一般的漫溢而出,盈满整个符阵。
  数十秒後,金光散去,符阵消失,符纸也化成灰烬,只馀那根插在地上的降魔杵。
  戎子呼出一口气,额间已渗出豆大的汗滴。
  缚魂阵非常耗神,往日都由三个除魔师共同完成,现在只有他一人,几乎将灵力全数耗尽。
  这个他已有预料,现在只要趁日落前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明日再出来寻人。
  他扶著膝勉强直起身,收回降魔杵,摇晃著走出一两步。
  然而胸口的血还未止,随著他的动作,滴了一串下来,打在地上的碎玻璃上,啪嗒数声。
  空气中的腐臭味道突然加重!远处更深更黑暗的阴影里,突然有了响动声!
  低哑的闷吼隐隐约约。
  戎子神色一变,暗呼声不好,看来这屋中有丧尸藏身,现在闻到了新鲜的血味。
  他抓紧了手中降魔杵,身形一动,便向屋外急急掠去。
  却有东西比他还快,哗哗两条黑影,伴随著猛然而起的大声嘶吼,扑向门边,欲将他堵在屋内。
  他只能就著向前冲的势头,扬手将降魔杵射向其中一个人影的头部。
  砰哗一声,像大刀剖开西瓜一般一声脆响,黏稠的东西喷溅出来,还夹著两颗带血丝的眼珠子。
  与此同时,他在半空中一个回旋,抬脚猛踢向另一人影,同样是快狠准地正中头部,瞬间踢得对方头颅扭曲如半轮弯月,血浆脑浆喷薄而出。
  一直冲到屋子外面、巷子外面的大街上,戎子才停下脚步,此时已是手脚麻软,跌撞著几乎站立不住。
  不对,不对劲!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暗自思量。
  寻常丧尸行动速度非常迟缓僵硬,这两只是怎麽回事,窜得比兔子还快!
  猛地惊觉又有异样,他一抬头,嘶吼声已然四起!那街道两边的橱窗阴影中,竟然都摇晃著探出大量黑影。
  它们都还保持著人类的大致模样,但大都血肉模糊、衣衫褴褛,青白无血色的皮肤暴出根根青筋。目光呆滞,眸色血红,大张著血盆大口,露出手指粗的獠牙,挥舞著尖长的手指甲,喉中发出意味不明的模糊嘶吼。
  被戎子身上散发的鲜血味道吸引,它们越走越快,最後乾脆争先恐後地奔跑著扑了上来!
  戎子瞬间黑线挂了满额,趔趄著後退一步。
  这些是什麽东西?他看著在金灿灿阳光下活蹦乱跳的丧尸们,不,这些真的是他以往接触过的丧尸吗?!丧尸不是不能在日光下行动吗?!
  为什麽他拿到的资料里没有提到?!
  想到临走前上司懒洋洋的那句「最好活著回来」的嘱咐,戎子心中一沉。
  难道这就是仅派他一人来的原因?太过危险的任务,有来无回,索性少一人少一些损失?
  缚魂引已经设下,十四日後会自动起阵。他若有能力与运气支撑过十四日,那是「最好」,他便能活著回去;若他不能,那麽他在设阵之後就再无用处,可以连同聂城一起被放弃了?
  那老不死!应该连咖啡壶都不用,直接把降魔杵插到他头上!
  戎子一脑子怨恨,神色越来越暗,但是看著不断靠近的丧尸们,却全无办法。他此刻灵力耗尽,防护的结界都无法筑出,体力也同样耗空,甚至连攀上屋顶的力气都没有。
  死他倒是不怎麽怕的,生也似乎没什麽留恋。他自幼父母双亡,连抚养他长大并带他入除魔学院的表哥也在执行任务中殉职,平素为人又冷淡漠然,不喜与人来往,就算他死了,大概也没什麽人会挂念吧。
  只可惜了没能拿到总部零一的编号。
  除魔师以三年一度的绩效考核重设编号,他天赋极高又事事要强,想那零一的编号想了好久,下届重编年底就要开始,他原本誓在必得……
  罢了,生死由命……不想成为丧尸、以那种丑恶的形态继续「活」著,戎子咬著唇将降魔杵举了起来,对准著自己的头部,闭了眼,扬起手。
  突然想起昨日被他封印在资料室里的某个白痴,要是出不去,被活活饿死在里面……这几天会有人去查资料吗?
  啧,这个时候还想那麽多做什麽?丧尸都逼过来了,快点死才是正事!
  「叭──!」
  尖锐的车喇叭声在远处响起,惊得他手下一颤!
              
        
  「呼──呼、呼、呼……」
  「没事吧?」驾驶座前那人道,略带惊讶地瞥了一眼戎子手中的降魔杵,递了瓶矿泉水给他。
  戎子脸色苍白,大喘著气,勉力抬起手去接过那瓶水,抬头看见那人的脸,本来接好的瓶子却掉了下去,滚在座椅之间。
  「表哥?」他呆滞地道。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十分钟前他还在抓紧时间准备殉职的时候,突然听到尖长的车喇叭声在远处响起。
  黑乎乎的丧尸群里挤进了一抹绿,一辆大型的绿色面包车从远处一路冲撞过来。那司机居然能把面包车开出赛车的速度,硬生生从丧尸包围圈中撞出条血路,肉体横飞著砸在车前窗上,血肉模糊。
  那车开到戎子身前一顿,副驾驶座的车门被人从里头一把推开,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大喝道,「上来!」
  没等戎子有所反应,车旁边爬附著的一只丧尸已经发出嗷嗷的吼叫,迅速往车里探进去!戎子心头一紧,却见车里射出一道淡蓝色闪电般的光,砰一声响,浆液四溅!头部缺掉一大半的丧尸轰然倒地,躯体上还滋滋泛著电光。
  戎子趔趄著挣扎冲上前,被里面伸出的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拉了进去。
  「关门!」司机回身坐直握著方向盘喊道,「抓紧了!」一踩油门车子猛地往前飞飙。
  戎子在激烈的晃动中咬著牙,扬起降魔杵插进还攀在大敞的车门间企图爬进来的一只丧尸头顶,将它推了出去,接著吃力关上车门,躺回座椅上。
  瞬间脱力,除了喘气还是喘气。
  车子开出几条街道,甩开丧尸群一段距离,司机稍微放缓车速递了瓶水过来,接水的戎子,却在看清这人的脸之後,彻底的愣住了。
  这人二十来岁年纪,轮廓深邃,鼻梁高挺,眉目间英气逼人,眸子里闪著精亮的光。唯一美中不足是左脸颊上一道小指长的疤痕,蜈蚣一般地爬附著,但由此而生出的令人畏惧的凶气,却被他微微上扬的嘴角透出的笑意给掩了大半。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长得和戎子一年前去世的表哥九成九的相像!如果不是脸上那道疤,那比常人略黑的小麦肤色,那散乱随意地扎起的一小截长发,几乎可以算是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是同一人?
  戎子恍惚起来,又叫了声「表哥」,就要抬手过去。
  那人退了退身,皱眉苦笑道,「嘿!你还好吧?」
  他将手里一把通体火红、造型古怪的枪插回腰上。一边回头看著前方掌了掌方向盘,一边又侧头回来,捡起落在身旁那瓶水,塞进戎子怀里,打趣道,「我弟弟还在下头排队等投胎呢!」 
  戎子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亲眼看著表哥的尸体被火化,自然不可能是眼前这人。
  「对不起……」他深呼吸了几口,稳定心跳,声音恢复平日的沉稳冰冷,「是我看错了。」却又猛地抬起头来,「你是?」
  「西南十四编号二十一,我叫随便,」那人一边观察著後视镜一边道,「姓随名便,随便你怎麽称呼。你呢……啧!怎麽还有!」
  他眉头皱起来,原来他虽然一路急驰甩下了丧尸群,但还是有数只丧尸跳起来攀在了车顶上,被带了出来,此时它们正顽固地捶打著车壁,发出狰狞吼叫。
  「安全带系上。」随便吩咐著。
  戎子刚刚照办完,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车子一路左拐右拐,玩特技一般在大街小巷间横冲直撞,时不时飞跃小水沟,撞翻护栏,飞跳广场好几级的长阶,或者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玩飘移,刹车声刺耳,连带著丧尸肉体撞在周围地上墙上的砰砰声。
  摇下车窗探身出去,俐落地扣了扳机,最後一只丧尸应声落地。
  随便收身回来,潇洒地吹了吹枪口,把枪重新插回腰间。他愉悦地吹了声口哨,很能从这种飙车和击杀游戏中自娱自乐的样子,转头继续著刚才的对话。「……你呢?从外面来的小除魔师。」
  回答他的是沉默。
  戎子整个人贴在座椅上动弹不得,捂著嘴挤不出半句话,胃里翻江倒海,感觉喉咙管里堵满了物体,就等著喷薄而出。脸色已经从惨白变成了惨绿……
  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瞪著随便。
  云霄飞车也没刚才那段来得激烈!
  随便咳了一声,「你休息吧,我们等会儿再聊,後头有纸箱,你……哇啊啊不要吐在这里啊!我的车!」
              
        
  车子开出市中心地区,一路往东走,上了聂江大桥。
  桥下水波不兴,戎子这才发现,先前在直升机上远望见的那些粼粼若水光的东西,都是浮在江面上的杂物与尸块。恶臭味比城中更为浓烈,沿著车窗缝隙溢进来。
  戎子又一阵反胃,可惜已经再无可吐,只能皱眉忍著。
  他跟随便报了自己的身分,又说明来意。交谈以後才知道,他先前发狠诅咒的时候冤枉了自己的上司。对方不是有意派他来面对一城变异的丧尸,而是总部的确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最初这些丧尸的确都如以往资料所述,行动缓慢且无法沐浴在阳光之下。但随便告诉他,这里的部分丧尸,特别是市中区地带的丧尸,从七八天前开始变异,行动敏捷并且可以在阳光下活动。而具体的原因,随便也不清楚。
  两个礼拜前随便的除魔师专用通讯器因故损坏,加上封城後为防止消息泄露,普通人类的通信方式也被中断,因此无法与外界进行任何联络,丧尸已异变的消息无法发出。
  至於另一个除魔师,西南十四编号零一,季逸林,已经殉职。
  随便一人守著剩馀的十七个幸存的普通民众。这些人中大多是孩子,有一些是大规模尸变当日季逸林拼死护下的,另外几个是随便这几日开车出来搜寻到的。
  今天随便也同样是到市区寻找幸存者,正巧遇到了被围攻的戎子。
  「上头只派了你一个人来?」随便挑著眉问。
  「是。」
  随便立刻笑了起来,「你肯定是做了什麽事惹到上头了!」
  戎子又挂了一额黑线。
  他先前是真看错了,这人除了脸……没有半点和表哥像!
              
        
  车子进入东郊区,在靠山脚的一条街道上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片空地。
  四周都有建筑或者树木,偏偏中间突兀地空出一片土地,占了半条小街的位置。黑色的地基露在外面,彷佛被人生生挖掉似的,怎麽看怎麽奇怪。
  戎子当即从背包中摸出张符,往额间一抹,符上溢出的金光化出一枚细长的眼睛,定睛一看,眼前居然是一个占地两个足球场大小的结界。那结界罩住了空地上原本的那些建筑物,使之看不见摸不著,隐了其中所有一切。
  好强的结界,戎子暗中惊讶。这样一个庞大而完美的结界,即便是修习光系法术、擅长咒符与结阵的他,也只能维持半天时间。
  而随便说他们在这里躲避了约两个礼拜。
  随便并非总部编制,并且只在十四区编号二十一,难道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看出他的惊讶,随便收了嘴角笑意,淡淡地道,「这是季逸林设下的,现在靠他留下的法器掠影剑在维持。」
  接著随便又突然笑起来,彷佛季逸林是自家人似的,自豪地说,「这结界很强吧?跟总部相比怎麽样?」
  戎子沉默地看著那结界。
  分区的除魔师普遍实力要比总部低一级,在分区编号零一的人到了总部往往并不算什麽。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这结界强大,也不得不承认只在分区而非西南总部编制的季逸林比他优秀许多。
  他为自己这不得不的承认而气愤。他不是气有人已经死了还能遗留这强大的力量,只是终於知道自己的能力。往日里自负非常,现在看来只是幼稚无知。
  他刚刚受了被丧尸围堵、手足无措的打击,自信心颇为动摇。一直以来信誓旦旦地要拿下西南总部零一的编号来证明自己实力,但是现在想来,就算真的拿到了,也无法说明什麽吧?以他现在的水准若能排名第一,只能说是总部能人匮乏罢了。
  戎子想及此,自嘲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随便按了按车喇叭,只见那块空地上、车正前方的位置,突然从半空中化出一道高宽约三四公尺的铁栅栏门,栏杆上面的绿漆已经刷了有些年月,大多脱落,破破烂烂。
  铁栏两边两行破旧的木牌,左边写著「快快乐乐上学」,右边写著「平平安安回家」,上面一块黑木的大横牌,六个大字,「聂城第一小学」。
  小学?


第二章

  校门内侧站著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个子不高,头发蓬乱,顶上染著一撮红,一脸臭臭的表情。
  他右手里执著一柄长剑,剑柄上缠绕著密密的红绳,剑刃黝黑,却有些灰蒙蒙的透明色。
  那孩子隔著栏杆踮脚往驾驶室望了望,确定是随便,随即双手吃力地将两扇锈重的门拉开,在随便的车进去之後,他又接著迅速地将门关回去,把手里那柄剑横插回门上。
  随便的车继续往里开。
  校园不大,铁门旁边有个警卫室,警卫室外面有个小平台,立著根高高的旗杆。再进去,中间一个小操场,右边一栋三层的教学大楼,左边一栋办公大楼加职员宿舍。操场尽头是一排花坛及一面大墙,墙砖上绘著一幅和乐融融的、学童嬉戏的图画,旁边八个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字都被血糊了,图画上黑黑的一片。
  车子开过传达室,在小操场旁边停下,戎子开门跳下来,脚还没落地,已经被一群花花绿绿的小东西围住了。
  那都是些七八岁的小孩,仰著小脸蛋,眼睛亮晶晶地一闪一闪,小手小脚都往他身上爬,爬不上的就在一边开心地跳来跳去。
  「是新的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带牛奶糖了吗?」「泡泡糖!」
  那不断被重复的两个字,成功地让戎子黑了脸。
  叔叔?!
  「糖在这边!」随便在那头喊了一声。
  孩子们便都哦哦地欢叫著,丢下戎子拥了过去。随便跳下来把後车门打开,帮那些孩子一个个爬了进去。
  戎子这才发现,这辆绿色面包车居然是辆邮车。
  车身上东一块西一块沾染著血迹,血迹间几个大字虽然模糊,却的确是「邮政快递」没错。
  「不错吧,」邮差随便从旁边冒出来,得意地敲了敲车身,「这车我改良过,加厚车身,防弹玻璃,超大马力,以前出任务都靠它。」
  戎子默不作声上前去,扬起降魔杵就往车厢上一刺。
  「喂!」随便心痛地惨叫。
  车皮上留了块小小的凹印,破倒是没破。
  「是还不错。」戎子盯著那块凹印,赞同道。
  随便脸都绿了,「你吐在我车里了还不够……」
  他是不懂,十八岁是年轻人对称呼最为敏感的年纪,此时戎子头一次被叫叔叔的脆弱心灵抽痛得厉害!不找个人陪他怎麽甘心。
  「哎!大便!」旁边响起个懒懒的声音,染著一撮红发的不良少年从校门那方向过来,眼带不屑地上下打量戎子一眼,一副大爷口气对随便道,「又带了个吃饭的回来?」
  「去!」随便道,「又不会吃了你的饭!」
  戎子皱眉看了那孩子一眼。
  那孩子跩跩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昂著下巴对著随便,「那我的『终结者』呢?你今天这麽早就回来了!」
  「自己去车上找,」随便道,看那孩子转身就跑,「喂,先帮莹莹他们爬下来!」
  「知道了!罗嗦!你都快变大叔了!」
  「想死啊你!」随便在他後头骂了句,瞪了那孩子背影一眼,转头对戎子无奈道,「他个性就是这样,你别介意。」也不知道是跟戎子说还是跟他自己说。
  「你不是本地人?」戎子听随便的口音跟这些孩子都不太一样。
  随便顿了一下,「……我是跟季逸林一起从东区调过来的。走吧,我带你去见其他人。」
  他接著对身边跑过的一个小孩子道,「丁丁!去!叫大家去吃中饭!」
  随便带著戎子穿过操场,进入办公大楼一楼的一间会议室,他边走边跟戎子介绍情况。
  除魔师除了本职外,往往会有一个融入社会的伪装工作,他自己是邮局司机,而他的搭档季逸林生前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外面那些小一点的孩子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莹莹只有五岁。
  学校的幸存者里还有一个女老师叫尧浅倩,二十几岁,是一年级班的班主任。另外一个是四十来岁的校工张报国。
  除了学校里的人,随便在这几天又救回来了三个人:一个就是刚才态度嚣张的不良少年,自己取了个外号叫爆头──家中父母都成了丧尸,他用模型枪爆了他们的头逃出来。
  另外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兄妹蔡致、蔡雅,高中生。两兄妹用木棒打退丧尸,封了门窗躲在家中相依为命,食物吃完之後冒险出来觅食,遇到了随便。
  他们话语间,所有人陆续到了,都跟戎子打过招呼,相互介绍几句,接著坐下来开始吃午餐。所谓午餐,不过一大堆人团团坐在会议室里,吃些罐头、饼乾、袋装密封的熟食,喝瓶装的矿泉水和饮料。
  水电瓦斯老早断了,这些吃的喝的,都是随便白天从外面各个超市搜刮而来。洗澡用的是附近饮用水公司里拖回来的桶装水,只能每天擦一擦身。
  以往蔡致和张报国两个男丁还能跟著随便出去,帮忙拖些东西,但自从几日前发现丧尸变异,出门越发危险之後,随便就不让他们跟去拖後腿了。
  他自己一个人,又要顾车又要顾东西还要顾自己,还得一路找幸存者,带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少。
  不过好在食物与水的储备还算够用,暂时不用担心。
  戎子休息了这麽一会儿,灵力已经有些恢复,於是摸了张火符出来将一些鸡翅啊火腿啊之类的东西烤热了给那些小孩子吃。
  那些小孩都巴巴地围在他周围等著,戎子便循循善诱,「叫哥哥?」
  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们疑惑地看著他。
  「叫哥哥才给你们吃。」
  「哥哥。」「哥哥!」
  很好。
  旁边蹲在桌上啃火腿的爆头发出啧的一声。
  戎子冰冷冷的一眼扫过去。
  他这一眼森冷又锐利,以往都把大他两岁的搭档小米吓得哆嗦,杀伤力巨大。年纪还小的爆头哪里抵抗得住,尖叫一声,他向後仰身一个灵巧的後空翻,将自己从课桌上翻了下去。
  「哟喝!好吓人!」他在桌子下怪叫著,但是片刻後又冒了出来,手里举了把模型枪,对著戎子的脑袋,口中念念有词,「啪!爆!」
  疯子。戎子皱眉想。
  周围的人都缓缓偏头看了一眼,沉默地低头继续吃东西。
  戎子发现,除了这些天真无知的小孩子,还有这个怪里怪气的爆头,其他人都十分沉默,眼神黯淡,除了之前听到戎子是专门从外头进来解救他们的时候略有些兴奋──但好像也没抱太大希望的样子。
  是因为看多了太多的死亡、被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包围了太久的缘故吗?
  只有随便的眼睛还是亮的,透著十足的精气,此刻正一个栗暴敲在爆头的头上,单手拎起嗷嗷叫的爆头扔到一边。
  这人很乐观,也许这就是他能带著这些人活到现在的原因。连编号零一的季逸林都死了,他身为二十一号,理应实力偏弱,却还好好地活著,还护著这麽多人。
  说起来季逸林究竟为何而死?看迹象明明是那麽力量强大的人。难道只是因为保护了他们?
  「哥哥?」一个小女孩眼巴巴地问。
  沉思中的戎子猛然回神,发现手里头那截烤火腿有些焦了,忙收了火把它递给那个孩子。
              
        
  已联络上西南十四区编号二十一。编号零一已殉职。现有普通幸存者十七人,其馀仍在搜寻中。请告知撤退方式与具体时间。
  就著蜡烛的光写完一行字,戎子停下手,顿了顿,又继续加了一句。
  另,丧尸发生变异,原因不明,申请获知相关资料。请务必查阅资料室。
  匆匆写完,将那张小纸条一卷,从背包里摸出个皮囊,往里一掏,一只掌心大小的仓鼠样的小动物,静静地蜷著。
  戎子往它脑袋上拍了一下,那小仓鼠便「活」了过来,吱叫了一声,张开嘴,戎子便把手里的纸条塞了进去。
  「仓鼠」闭上嘴,身体内部咕噜噜作响,两只眼睛在黑暗里闪出赤红的光芒,不一会儿安静下来,重新蜷了回去。
  戎子收起它,直起身来走出房间去。
  已经是傍晚七八点,月亮挂在屋檐上。他所处的是办公大楼的四楼,也是顶楼,一排房子都是职员宿舍,众人晚上便睡在宿舍里,分给他的那间在走廊尽头。
  走廊很狭窄,有些箱子杂物什麽的堆在地上,一路上宿舍都点了蜡烛亮著光,里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小孩子们都还睡不著觉,聚在一个房间里听尧浅倩讲故事。
  办公楼下面就是围墙,从结界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只见围墙外那条街上黑影晃动,低低的嘶吼声隐隐约约。
  幸存者们似乎早已习惯了被丧尸包围。蔡致蔡雅两兄妹坐在走廊的护栏上,背对著那条街,低低的聊著天,见到戎子礼貌地点了点头。再往前走两步是爆头,手里拿著中午那把模型枪,探了上半身出去,聚精会神地朝下面那些影子比著,嘴里不时发出砰砰的低叫。
  戎子走到最靠外的一间房,也没有见到随便,倒是校工张报国坐在那房里擦著一把大铁铲。
  「随便?」他说,「应该在下面吧。」
  随便蹲坐在校门边,背靠著墙,身边并排摆著三根红色的蜡烛,若有所思地看著那颤巍巍的烛光。他头顶旁边是那把封住门的半透明的长剑。与他隔了几根铁栏杆的门那头,偶尔有一两只丧尸的身影走过。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见是戎子,嘴角一牵,依旧是明朗的笑,「不睡吗?明天要早起,有了你我可轻松多了。」
  「我刚发了报告。」戎子道。
  「哦?」随便挑眉,「上头说什麽?什麽时候来接我们?」
  「还没回。」戎子道,有些疲惫地在随便旁边坐了下来。
  或许因为他常挂笑容,一向不喜欢跟人亲近的戎子觉得此时跟他多聊几句也无所谓,只当是缓解压抑的情绪。
  「你身体恢复了?」随便问。
  戎子唔了声,「嗯。」
  随便点点头。
  二人沉默地坐了会儿,随便又道,「先前刚见面的时候你对我叫表哥……你那个表哥是不是姓沈?在西南……二区还是三区?」
  「你知道?」戎子有些惊讶地偏头看他。
  随便又笑起来,「多少听那边过来的人说过,毕竟这世界上跟自己长得非常像的人很少啊。我又是孤儿院里出来的,说不定他真是我双胞胎弟弟呢!哎,他现在在哪里?到底是二区还是三区?」
  「……他死了。」
  随便呆了一呆,「……死了啊。」
  他缓慢地转头去看著摇曳的烛火,神色黯淡下来,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怎麽都死了……」
  伸手去在烛火上面抚了抚,随便的笑容有些苦涩,没再说话。

  夜里不知是天气的燥热难耐还是自己心里的烦躁,戎子翻来覆去睡不著,乾脆坐了起来。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起身拉开房门出去。
  已经是深更半夜,围墙那头街上的叫声更加张狂。皎洁月光映在丧尸们身上,像是一场黑夜的狂欢舞会。
  戎子放轻脚步走过每个房间,无聊地四处张望,当走到靠外第二间随便住的那间时,突然顿了脚。
  房门掩著,并不是关著的状态。侧耳细听,也没有听到里头传来任何呼吸声。
  不是刚才一起回来,并且让众人早点睡吗?难道又一个人下去了?守夜?
  校园的小操场里安安静静,月光如水一般漫过地面。
  戎子一路穿过操场,走到离铁门几公尺远的地方停下。
  三根红烛都燃尽了,留了三滩烛泪在那里,周围空空荡荡。
  奇怪了。戎子皱起眉,一路过来都没有看见人,难道……他出去了?
  「怎麽了?」身後一个声音突然道。
  戎子给吓得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脸色惨白地转回头看去──随便一脸疑惑地站在他後面。
  「你还不睡?」随便问,一脸十分自然的惊讶。
  「你……」戎子脸还白著。或许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向来行事警惕的他竟完全没有察觉有人走到身後。
  「啊?」随便笑起来,「吓到你了?我听到外面有响动,所以出来看看。倒是你……大半夜的出来做什麽?」
  戎子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跳,摆摆手道,「我也是听到声音……」
  「我都看过了,没什麽可疑东西,」随便笑著,「回去吧?」
  「嗯。」
  跟随便一起并排往回走著,戎子用眼角馀光打量四周。他确信刚才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随便,从办公大楼到操场──那麽,随便刚才应该是去教学大楼那边查看去了。
  两个人的脚步声回盪在操场里,哒,哒,哒,哒。
  
  五月十八日,晴。
  顺利抵达聂城。幸存者十八人,目前状况稳定。
  遇到一个跟表哥长得很像的人,或许他们真的是双胞胎。但是谁知道呢,表哥已经走了,叔叔婶婶也走了很多年。
  他人很特别,很开朗,只是有些奇怪的举动。
  我担心我的办公室,小米要是被人从资料室里放出来,会不会放水淹它第二次。
  回去再收拾他,烦人的家伙。幸好没让他跟过来。
              
        
  第二日的清晨,简单吃了些罐头,随便和戎子出门继续寻找幸存者。随便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搜完了东郊区和市中区,今日便建议往西一些的街道。
  西门桥是聂城西区的一座陆桥,桥下是区内最大的批发市场。广场宽阔,中心是些搭起来的小棚子,此刻大都东倒西歪,血和泥土乾在一块。周边一圈是各类批发店铺,颓倒的摊子杂乱不堪,碎落一地的商品,散乱的货筐。
  随便每走一段路,便按几下车喇叭,同时二人警惕地注意著周围,这几下喇叭可以引起幸存者的注意,但绝大多数情况都只呼唤出了丧尸。
  在经过水果批发市场的时候随便停了下来,要戎子在车上守著,自己下车去拖了一筐苹果回来。丢掉最上面沾血的那些,下面的虽然有些萎缩,但还勉强能吃。
  小孩子们的营养均衡很重要,随便跟戎子解释,这是女老师尧浅倩特意要求带回去的。
  接著又往前行了一段,来到玩具批发市场,随便的眼睛便亮了起来,打开车门下去,看看四周并无异样,招呼著,「来,下来帮忙。」
  「做什麽?」戎子疑惑道。难道老师还嘱咐带玩具回去?
  「这些模型枪带回去有用,别看它们是玩具,杀伤力还挺大的!爆头那支你也见过了,我们再带些回去给其他人防身。」
  「那些小孩子玩走火怎麽办?」
  「呵呵,他们都还挺听话的,不让他们碰就好了。」
  架子上的枪身上都带著厚重的灰,戎子皱著眉帮随便把它们取下来,装进一口纸箱子里,抱回车上。
  「子弹……」随便又自顾自嘀咕著,往店铺里走,「奇怪……子弹放哪里?」
  突然间,砰匡一声重响!
  在店里的随便丢了手里的模型枪,迅速把腰间自己那把火红的法器枪抽了出来。正在车上放箱子的戎子也反应迅速地化出降魔杵,警惕地看著四周。
  随便抓著枪几步冲出店来,四下张望。
  戎子悄无声息往车顶上指了指,是上头传来的声响。
  几块硬土从车顶边缘滚下来,随便抬头一望,那居然是个花盆,砸在车顶碎成一堆。急忙奔至车前,回头再顺著花盆扔来的方向往上看──二楼窗帘上贴著个人影,百叶窗帘被揭开了一小角。
  随便抬起枪对准那个影子,食指扣在扳机上,喝了一声,「谁?!」
  那窗帘被人慢慢拉开,先是一根猎`枪模样的东西伸出来,同样对准了随便,接著一个中年男人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是活人。随便松了口气,对戎子道,「是幸存者。」
  「你们是谁?」那男人声音紧张颤抖,哑著声问。
  随便放下枪,露出招牌的友好笑容,「不用怕,我们是来救你的!你们有多少人?都下来吧!跟我们走。」
  那男人犹豫了一会儿,放下枪。戎子此刻也从车里站出来。男人看了他们一会儿,苍白的脸上终於透出些欣喜的神色。
  「有救了……」他喃喃道,接著身子缩了回去,只听得见他狂喜的声音,「老婆!我们有救了!来人了!我们有救了!」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那模型枪店里头嘎哑哑推开重物的声音,接著吱嘎一声铁门被拉开。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瘦弱的男人冲出来,正是刚才窗户边那男人。
  在他身後,一个同样个子小小的中年女人也探出门来。
  「就你们两人?」随便道。
  那後头的中年女人脸色变了,眼圈霎时就红了。
  做丈夫的脸色又白下去,痛苦地说,「本来还有我们儿子……前天……他被咬了……就……」
  随便收了笑,同情地拍了拍那男人的肩,「快带你老婆上车吧。」
  男人忙回身去拉了他跌跌撞撞泫然欲泣的老婆,推上车去。
  「这店是你家的?」随便问,「你们店里的子弹呢?」
  那男人答道,「都被我收在上面,这几天晚上都有那些……那些东西在周围……我就用店里的枪……」
  「你带我去拿吧,还有好一些的枪吗?另外收拾几件衣服,我们带你们去第一小学住几天,外头有人接我们出去。」
  「有,有,我跟你上去。」男人道,带著随便就往上去了。剩下那女人哆哆嗦嗦地坐在车内,探半个身子出来,紧张不安地看著她老公的背影。
  「你们……是警察吗?」她问站在车边的戎子。
  「不是。」戎子没什麽表情地答道,只顾警惕地注意著周围。
  「那你们……」那女人还要继续问。
  「除魔师。」戎子冰冷地打断她,无视她诧异困惑的反应,接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隐约听到什麽声音。
  「随便!快点,不对劲!」他皱眉朝上头喊道。
  「马上好!」随便在二楼回了一声,接著一句,「大叔你先下去!」
  中年男人抱著一个皮包、一叠衣服跑出来的时候,街道两边、中心广场四周都隐约有了众人熟悉的低吼声。
  中年女人失声尖叫。
  要命!戎子的头开始痛,将那男人一把抓过推到车上,交代了句,「都不要叫!」砰一声关了後车门,自己跳上副驾驶座。
  那尖叫声把丧尸们引来得更快,此处是批发市场,人数和市中区商业区也有得一比,四周都是黑影,摇摇晃晃探出身来。有一些变异较慢的,僵硬著往这个方向走;变异快的那些,口里黏液滴答著,张牙舞爪地开始朝这边奔跑。
  戎子关上车门,摇下车窗,又喊了声,「随便!」
  随便的脑袋从二楼窗户冒出来,一看下头状况,倒抽口凉气。
  「快!」戎子喝道。
  砰!砰!已经有速度快的丧尸撞到了车上,狰狞著血口就要往驾驶座里钻。戎子降魔杵一挥将它破脑推出,他自己低头侧身躲过了喷溅的浆液,只是少许越过座椅溅到了後面。
  「呀啊啊啊──」
  「你闭嘴!」戎子怒喝,「随便!快点!」
  「来了!」随便高叫一声,将两大箱东西从二楼窗户扔了下来。接著砰砰两枪爆掉靠近车边的另外两只丧尸,自己也从窗户翻出来,在遮雨棚上一滚,轻巧地跳到地上。
  近一、二百只丧尸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状况比起昨天在市中区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便从地上站起,将那两口大箱拎起来,几步冲到车前,一脚踹飞扑过来的一只,拉开後车门把箱子甩进去,正巧砸到了那中年男人身上,对方发出微弱的低叫,顿时给埋了。
  「啊抱歉!」随便急急喊了句,砰地把後车门给关了,回身又是砰砰砰数枪。
  他看了看周围越涌越多、越靠越近的丧尸,突然牵唇一笑,大声道,「戎子!玩过网路游戏吗?!知道怎麽刷怪吗?!」
  「没……」
  黑线满头的戎子还来不及说完,突然驾驶座门被打开,随便跳了进来,接著俯身过来把副驾驶座那头门推开。
  再接著,他一把──把戎子推了出去!
  反应神经再迅速也料不到他这一手,跌出车外的戎子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愤怒道:「你做什麽?!」
  随便哈哈大笑,「很简单!HP高的战士负责引怪!引过来以後,攻击力高的法师负责围杀!我保证你一学就会!」
  车门在目瞪口呆的戎子面前关上了。
  戎子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车直冲前方的丧尸群开了过去,在广场上放肆地响著喇叭,招招摇摇地四处冲撞。
  「嗷嗷──」
  「砰!」
  「嗷嗷嗷嗷──」
  「砰!」
  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两分钟後,广场上所有的丧尸都被引到了一起,牵成黑压压蝗虫般的一团,跟在那辆坚强的邮车後头,嗷嗷地跑著,彷佛大草原上放牧的牛羊。
  目瞪口呆地看著那车兜转了两圈之後,最终笔直地朝自己这边开了过来。那些蝗虫般的丧尸们,也都笔直地、口水滴答地、朝自己冲过来了。
  戎子原本目瞪口呆的脸,彻底扭曲。


第三章

  「砰!」
  「砰砰!」
  「哎你手势不对,像这样!」
  「这东西很重耶。」
  三个人在走廊上嘀咕著,交换把玩著爆头那把枪,不时做出射击的动作,口里模仿枪声。
  见到戎子走过来,蔡雅、蔡致整齐地朝他点了点头,礼貌性地笑了笑。倒是爆头不屑地切了声,举起枪继续朝外面比划著。
  戎子回了蔡雅蔡致一个点头,默不作声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路过今日新到的中年夫妻房门,正好那个中年男人开门出来,见是他,挤出个苍白感激的笑。
  他之前跟大家介绍了自己,说姓赖,在批发市场做模型玩具枪的生意,这段日子就是靠那些枪才保护了全家。本来还有个儿子,但是前天家里食物吃完,儿子擅自出去找东西吃,结果出了事,只留下他们夫妻二人。
  戎子对他点了点头,迳自下了楼。走到校门边,果然随便又蹲在那里,面前依旧点著三根红烛,他定定地看著烛火,神色有些恍惚。
  但恍惚的神色只让戎子看到一瞬,接著就成了一贯的明亮笑容,「你来了。上头有回覆吗?」
  「没有。」戎子冷著脸说著,在他身边坐下。
  「怎麽了?」随便看他脸色不好,笑道,「啊,还在气上午的事情?」
  「……」
  「呵,我倒觉得我们合作得很好啊!你那张『云破天惊』符,简直是一招必杀,眨眼就燃了一片,」随便乐呵呵地回忆著,「真不愧是总部零八!」
  「别提了。」戎子脸都黑了。
  「这可是最便捷的方法,」比起他的愤懑,随便仍旧笑著,「我以前和林……季逸林屡试不爽啊。」
  「但我不是季逸林!」戎子冷冷打断他,「下次这种发疯的事情,不要找我。」
  虽然他当时身体状况是比昨天灵力尽失的状况要好上许多,应付这种程度的也不算特别困难,但是──再强也禁不起这麽折腾啊!铺天盖地的丧尸!全朝他一个人咬上来!
  他又不是网路游戏里的角色,死就死了,重头玩就好了。
  也不知道季逸林以前怎麽想的,居然陪他这麽疯。
  随便的笑僵在那里,良久才低低一句,「……对啊,你不是他。」
  怔怔地回头看了那烛火一会儿,随便说,「对不起。」
  戎子也觉得自己口气有些重了,毕竟提到已故的人,而且看起来似乎是随便的痛处。
  咳了一声,面子上还有些放不下,他冷著声道,「算了,没关系。倒是……我一直想知道,季逸林是怎麽殉职的?」
  随便静了一会儿,「……被丧尸感染。」
  「嗯?」
  随便别过头去,半边脸便隐进了烛光阴影里。
  「……尸变之後,我们著手调查,发现了一只很特别的丧尸,可能是尸变的源头,我们叫它丧尸王。它最先变得行动敏捷,并且白天也外出活动。林……季逸林在猎杀它的过程中被咬了,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快要尸变。他最後一个命令,是要我……亲手杀了他。」
  他缓慢而低哑地说著话,背影的凝重一时间竟令戎子感觉到异样的压抑,戎子微皱起眉,道,「那丧尸王呢?」
  「……不知道,季逸林没来得及说,在场的尸体很多,我也分不清它在不在里头。而且後来其他丧尸也同样变异了,更分不清最初的那只是谁。」
  随便叹口气,「我只是想不通,他的身手明明那麽好,就算那是一只变异的丧尸……」
  「身手再好也有失误的时候,」戎子道,「可能情况突然。」
  随便苦笑,「谁知道,人都已经死了……」
  他顿了一下,神情又严肃起来,「不过你今天也看见了,现在连西区都有变异,很快就会蔓延到这里。我们最好尽快出去。」
  戎子点点头。
  然而话虽是说得正确,上头迟迟没回覆,他也没办法。
  
  五月十九日,晴。
  随便这个疯子,害我耗了一张云破天惊、两张霹雳。火符都用去给那群小孩烤东西,没剩几张了,又得请符,烦。
  今日救了两人回来,除了我和随便,共计十九人。丧尸异变的范围扩展到西区。关於丧尸的资料,总部到现在还没回覆。
  他们至少去资料室看过,把那白痴放出来了吧?
        
  
  夜里一闭上眼睛就是丧尸千军万马般杀过来的场景,戎子烦躁地把被子推开又拉上,拉上又推开。
  头痛欲裂。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很轻微的开门声响。
  接著是更轻的脚步声,几乎要混在外面丧尸隐约的吼叫声里听不见了。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戎子才翻身下床。
  月光皎洁地铺在走廊上,照得地上的杂物光影交替。他往前走了一段,顿住了。
  随便房间的门,依旧是掩著。
              
        
  清晨。
  「你要鲔鱼?火腿?还是卤蛋?」随便低头翻著,「牛奶?矿泉水?怎麽不答应……呃,那样看著我做什麽?」
  「没什麽,」戎子淡淡地收回目光,「矿泉水。」
  「其他不吃了?早餐很重要啊孩子!」随便笑著,有些担忧,「你看你脸色也不好。昨晚没睡好?」
  「外面那些家伙有些吵,」戎子道,随即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吧。」
  天蒙蒙亮,绿色的面包车又一次开出了学校大门,踏上寻人的旅程。
  只是这次刚过了聂江大桥,往西边走了没两条街,二人就都心头一沉。
  以往街道上都空空荡荡,除了破败的橱窗和血迹别无他物。今天却已经可以看见三三两两在街上走动的丧尸,垂著两手,漫无目的地低吼著向前直走,一直走到撞到墙,舔舔脸上的血,换个方向再继续。
  还有一些也许是饿极,直接把身边的同伴推到地上,开始扭打啃食,黄黄黑黑的肉体组织碎了一地,有些是两人对咬,有些是几个吃一个。
  车子一路走,它们就一路零零散散在後头追,但速度都还不是很快,人数也不多,往前奔出一段便被甩在後面。然後下一批又跟上来,不一会儿又被甩掉。
  大规模的变异,而且越来越猖狂,白天黑夜没了界线。
  再这麽下去,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麽情况,找到幸存者的机会越发渺茫。
  二人面色凝重,随便仍旧是走一段路按一下喇叭,二人仔细地打量过街道两旁建筑物的窗口,看还有没有活人存在的痕迹。
  然而没有了昨天的幸运,搜寻了一整个白天,仍旧是一无所获。
  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随便只好把车往回开,空手回去自然是没有道理,在途中又停下来,由戎子去把那些零零散散的丧尸引到旁边去,随便多扛了十几桶桶装水进车。
  「呼,呼……」跑了半天的戎子低喘著气。
  「辛苦了!呵呵。」
  戎子翻了个白眼。
  他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逗那些丧尸们,跟母鸡带小鸡似的身後跟著一大串丧尸跑来跑去,等著随便搬水,感觉自己白痴极了。并且……想到这里无奈地叹口气,似乎还得继续这样白痴个几天。
  像现在,他们只在车里喝了几口水,休息了几分钟,就又被周围的丧尸围住了,大概七八只左右,砰砰地拍著车厢,指甲刮得车窗嘎嘎作响。
  随便又喝了口水,笑道,「抓紧了!」
  脚一踩油门,飞飙。
  戎子经验丰富地将自己贴紧在椅背上,双手死死扣住安全带,心里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摇摇晃晃了十几分钟,车子快行至聂江大桥的时候,突然车速变缓。
  「戎子?」
  「嗯?」
  顺著随便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奇怪,一路上的丧尸大约十几个,都是朝著一个方向在跑,嗷嗷地叫著,非常激动。
  这场景太熟悉,二人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随便转过方向盘朝著那个方向去,过了街角,果然又是百来只丧尸聚会的盛况。
  那被围攻的两个人就站在一家商店二楼的空调支架上,看样子是从路边的行道树上爬上去的。
  其中一个倒楣蛋又瘦又矮戴著眼镜,另一个是高个子,头上戴了顶棒球帽,看不清脸。
  丧尸从商店的墙上、树上,竞相向上爬著,嗷嗷叫著去勾他们的脚。那戴棒球帽的人不断地跳前跳後,从手里丢出一些半透明的东西,被击中的丧尸纷纷倒栽下地。
  不过那些透明的东西貌似准头并不太好,一些动作敏捷的丧尸很轻易地就躲过了,继续嘶吼著往上爬,眼看著就要逼到他们近前去。
  随便咳了一声,眼珠子转呀转,「戎子?」
  「不行!」斩钉截铁。
  「那要怎麽办?」
  「你把车直接撞过去!像前天救我那样。」
  「你那天是在两头通畅的路中间,现在他们站的地方是个死角,我撞过去了一被围住就没法倒车出来啊。」
  「……」
  「是吧?」
              
        
  「嗷嗷!」
  「砰!」
  「嗷嗷嗷嗷!」
  「砰!」
  「嗷嗷嗷嗷──」
  看著阳光下放牧的牛羊般向自己欢快地奔跑而来的丧尸群,戎子仍旧一如昨日地扭曲著他的脸。
  为什麽又是这样……
  他昨天一下午的愤怒、晚上严正申明不做靶子的坚定立场,迅速而彻底地屈服在现实之下。
  一边愤恨地想著,一边咬牙切齿地诅咒著随便和这些丧尸的十八代祖宗,他奔跑至前方十字路口的安全岛中,跳到原本交警站的小平台上。
  绿油油的面包车呼啸著擦著安全岛经过,紧跟著便是丧尸群。
  如同昨天一样,戎子从怀中摸出两张霹雳符,两指夹住,口中念咒,接著以降魔杵戳指、化血为石,将那两张符就著血石一左一右掷出,大喝一声,「破!」
  霹雳符像两枚子弹一般分射他面前丧尸群的左右前端,在半空中轰然爆破,顿时最前面的丧尸血肉飞溅、整个群体向中间挤压覆倒,行进的速度被弥漫的烟尘和淅沥的血雨肉水阻了数秒。
  就在这数秒间,戎子再次摸出一张云破天惊符,口中继续念念有词,降魔杵往左臂上一划,沾染了更多的血液,直接以降魔杵作引,插了那符向前射出。与此同时他自己足下一点,生生向後退了数公尺,口中再次喝道,「破!」
  轰──哗──!
  先是金光从符上四散破出,射得所有丧尸都痛苦嚎叫、眼中当即炸出血来!它们张牙舞爪要去遮挡那光,却挡不住随之而来的熊熊火焰。大火瞬间燃起一片,火龙一般将那群丧尸卷在正中。
  一时间只听见嗷嗷的惨叫和哔哔的火烧声。空气中焦臭味骤起,浓黑的烟直冲云霄。
  随便这时开车绕回那二人站的商场,砰砰几枪解决了还非常有兴致地往上爬的那几只丧尸,朝那目瞪口呆的二人大喊,「嘿!别看了!下来吧!」
  烧是烧了一批,可不代表附近的不会再跑过来。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更多的影子了。
  戴棒球帽的那人最先反应过来,直接放开攀在展台玻璃上的手,纵身一跃跳到旁边那棵树上,乾净俐落地再一跳,踩上路面;而戴眼镜的文弱青年就比较惨了,笨手笨脚先摇晃著爬到树上,在随便和另一人的帮助下跳了下来,踩到地上时还抽了口凉气,顿时蹲下去了。
  「怎麽了?」随便去扶他。
  那青年连忙站了起来,躲开随便的手,结结巴巴很不好意思地说,「没、没有,扭到了。谢谢啊,谢谢!」
  「快上车吧!」随便道。
  戎子也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没好气地说了声,「走!」
  他瞪了一眼那两个害他又耗了三张符的倒楣家伙,转身要踏上车,脚却猛地顿住了!
  他转回头,死死地瞪著那二人当中戴棒球帽的家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样子。
  那脸色不仅仅是扭曲,简直是狰狞,生生一张俊脸给糟蹋成了恶鬼的样子,再穿得破一点、多抹两道血在脸上,就和路边的丧尸没两样了。
  戴棒球帽的那个人哆嗦了一下,头一低脸全藏在了帽檐里,战战兢兢站了一会儿,实在是被戎子刀子般的目光砍杀得没办法,乾脆身形一晃,兔子似的躲窜进了车内。
  「谷──梁──米──!」
  戎子的咆哮声响彻了好几条街,「你给我出来!混蛋!谁让你来的!啊?!你给我滚出来──」
              
        
  因为救人用了不少时间,车开上聂江大桥的时候,天色已暗,只留夕阳馀辉。
  随便一路狂踩油门,能有多快开多快,想赶在太阳彻底下山、群魔乱舞之前回去。於是车里其他三人只能在心中叫苦不迭,抓紧周围一切可以抓紧的东西,享受飞一般的快感。
  戎子脸色阴沉,抓著安全带不发一言。
  戴棒球帽的、被戎子称作谷梁米的那人,则是尽力把脸埋在帽子里头,在剧烈抖动中偷偷瞄著戎子黑森森的背影。
  书呆子模样的文弱青年在要吐不吐间艰难发言问,「我们去哪儿?」
  「先到小学住几天,」随便道,「马上有人来接我们出城。」
  「出城?」那青年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句,言语间隐隐的喜悦,「能出城啊!」
  嘿咻嘿咻开回学校门口,已经有几只丧尸在那附近乱晃著。戎子下车去把它们都解决了,护著车开进校园,自己也跟著跑了进去。
  「怎麽这麽晚?!」门口持著剑的爆头喊。
  「快关门!」随便道。
  「知道!」
  接著又是众人围坐在会议室里,吃晚饭并且自我介绍。
  原来那戴棒球帽的人就叫谷梁米,姓谷梁,名米,西南总部编号三十八,因为总是对戎子死缠烂打地要求一起出任务,勉强算是戎子的搭档。
  总部收到戎子索求相关资料的申请後,在资料室找到了「勤奋刻苦研读资料」的他,他提出资料内容太多太机密、用通讯器传难免遗漏,强烈要求自己亲自前往运送资料并辅助完成任务。於是被总部补派过来,今日刚进城。
  戴眼镜的文弱青年叫江黎,是个大三的学生,因为身体不好休学一年在家。丧尸袭城刚开始那天,他全家都外出逛街,只有他身体不适留在家里,逃过一劫。他自己锁了门窗躲在屋里。今天东西吃完,饿得要死,出来找食物被丧尸发现,幸好给路过的谷梁米救了。
  可惜谷梁米也打不过那麽多的丧尸,後来就变成两个人狼狈不堪被困在那里的倒楣样。
  「所以叫你不要来,来了也是拖後腿。」戎子冰冷鄙薄地甩下一句,迳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匡当!还传来不爽的踢走廊边垃圾桶的声音。
  情况骤然尴尬了一下。
  突然,随便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看,他其实是担心你。」他笑著对捧著个罐头、可怜巴巴地看著戎子离开方向的谷梁米道。
  谷梁米摘了帽子就露出一张娃娃脸,二十岁的人看起来比戎子还嫩一些,偏偏个子又不容小觑地十分高大。他缩著头委屈地蹲在那里,跟一只挨了主人批评的大型犬似的,黑汪汪的眼睛里全是因为遭到鄙视而产生的不满与委屈。
  他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把头转回来看著罐头,良久才闷闷地说,「我的能力是差了一点。」
  「慢慢来就好了,」随便鼓励地拍拍他的肩,狡黠一笑,「我跟你说,你不要看他这麽跩,其实我前几天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比你还惨……」
  叽哩咕噜,咕噜叽哩。
  「……他真的那麽狼狈?」
  「真的!他当时还准备自杀呢!」
  接著是两个人猖狂的笑声,「哈哈哈哈!」
              
        
  编号三十八已到。所带资料已收到。现有普通人类幸存者二十名。请告知撤退时间与方式。
  将纸条塞进「仓鼠」嘴里,戎子直起身来。
  心情很差。
  谷梁米没跟他商量──当然商量之後他会坚决表示绝不同意──就跟过来也就罢了,带来的资料还一点用处都没有。
  戎子翻了好几遍,都只是某年某月在某地有类似状况的记录,没有原因解释,也没有解决办法,分析对比没有共通点,分布的地区也很散乱,而且规模很小,一地最多一两例,从没有像聂城这样肆虐全城。
  这个半点用处也没有的混蛋家伙,还跟来做什麽!真想把他拎著耳朵丢出去喂丧尸!
  压不住的狂暴与焦躁,冰块般的脸几乎盖不心里想咆哮想杀人的冲动,戎子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遍,突然听到什麽声响,於是快步走去拉开房门。
  抱著桶装水的谷梁米愣愣地站在门口,正是想推门又不敢推的样子,猛一下见到戎子开门,月光下冰冷的面容显得杀气腾腾。他习惯性地吓得一哆嗦,脖子缩了缩,本来比戎子要高半个头的,立刻显得矮了几分,气场微弱。
  「那个……」
  「做什麽?」戎子冷冷道。
  「房间不够用,随前辈说……叫我跟你住一间。」嚅嚅地。
  戎子脸色一黑,瞪著他。
  「啊……就是这样啦,」谷梁米躲闪著他刀子般的目光,「江黎还和张报国睡一间呢,你、你不会要我和他换吧,还是你想跟张报国睡……」
  戎子还是不说话。
  谷梁米知道要说重点,更支支吾吾起来,「我、我……那个……对不起啦,我是想你一个人来这里……没人帮忙……那个,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放水淹你的办公室,可是你也把我关在资料室里整整两天啊,又饿又闷,我差点把资料室也淹了……」
  看到戎子钉子的眼神戳过来,谷梁米惊慌地道,「当然最後没有淹!当然没有!我还把你的办公室打扫乾净以後才来的!」想了想又理直气壮起来,「其实我是担心你……」
  「你别来找麻烦就够了!」明明是一进城就被围住的废物!
  「哪有……」嘀咕,「我今天是刚进城没搞清楚状况,你自己不是也……」
  戎子瞬间恼羞成怒,「我怎麽了?!」
  「没,什麽都没!」他拼命摇脑袋,讨好地笑,「嘿嘿嘿嘿。」
  戎子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东西放下。」
  「啊?」
  「东西先放著!」
  受宠若惊,「哦,好!」
  「出去守著,我要请符,半个小时内谁都不准进来!晚上你睡地上,自己去找被子,我这间没有。」
  「哦,好!」
  打发走了谷梁米,将窗帘拉起门锁上,戎子深吸了几口气。
  静心,静心。大脑要空白,烦人的东西都丢开。清除小米,清除随便,清除丧尸。
  无视他们,无视他们……
  很好很好,都没了。
  点起一圈蜡烛,备好清水、符纸、一砚朱砂。化出降魔杵往指尖一戳,滴进数滴血至砚里,看了看,嫌不够,又硬多挤了半砚。
  接著盘膝而坐,诵静口、静身、静心咒,再诵祝笔、祝墨、祝纸真言。屏气凝神,接著提笔急书。
  
  「砰!」
  「那边那个。」
  「给我看看。」
  爆头和双胞胎兄妹依旧在走廊上比比划划,看见今天刚进来的那个新除魔师,顶著张好亲近的娃娃脸朝他们礼貌地笑了笑,比了个小声些的手势。
  「怎麽?」爆头神神秘秘地凑过来,低声问。
  「一会儿就好。」谷梁米低声回道,指指戎子房间的方向,「他在请符,需要安静。」
  爆头一见是那边,「切」了一声。他和戎子似乎天生气场不和。
  「你那把是『终结者』?」谷梁米端详端详他的枪道。
  「是啊,」爆头又有兴致了,收了枪又凑过来,「你认识?」
  「我前段时间也在存钱买呢!」谷梁米兴奋低叫。
  「啊!真的?!」爆头大叫,见到谷梁米又比了个嘘的手势,很卖面子的把声音压回去,「真的?你也玩……」
  「那个叫『统敌天下』的网路游戏!是吧?你在几区?」
  「西南三区,你呢?」
  「我也是!上个月斯维艾城堡主争霸赛你去了吗?」
  「去了啊!三组的老大是我哥们。」
  两个人嘀嘀咕咕就聊上了。
  原来爆头手里头那把模型枪叫「终结者」,卖得很贵,是根据一款时兴的枪战网路游戏里的造型做的,他之前拜托随便去商场找回来。
  双胞胎兄妹也对这个感兴趣,四个人乾脆聊成一团,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聊著聊著就开始勾肩搭背叫哥们,谷梁米还答应明天出去多找几把根据游戏里的造型制出的模型枪回来。
  「但昨天我好像看见随便带了两箱回来。」蔡致便说。
  「什麽!」爆头往上一跳,被谷梁米忙按回去,嘘嘘叫著要他小声些。
  「我怎麽不知道?」爆头磨牙,「啊啊啊死大便,居然藏著。」
  「也许留著有用吧。」蔡致说。
  「我去跟他说,我挑一把来用他会同意的,再借给你玩。」谷梁米一拍胸脯。
  突然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谷梁米挺起的胸脯立刻缩了大半,兔子一般窜回戎子的房门口去。
  戎子冷冷地看著他狗腿巴巴地跑回来,只可惜跑得再快,之前他跟爆头勾肩搭背的样子也全被看见了。戎子的脸色更加阴沉,理也不理谷梁米的关切问候,冷硬地推开他,穿过众人自己下了楼去。
  「切!装什麽装!」爆头在後头骂了句,比起枪对著戎子的背影,「哗!我爆!」
  「也没有,他只是脾气不好,」谷梁米辩解说,「其实人很好的。」
  何况是戎子嘱咐他守门,他没守好不说,还跟人聊天……死定了!晚上不知道戎子还让不让他进门睡!谷梁米仰天长叹,凄凄哀哀。
              
        
  校门口,依旧是三根红烛,以及一个只有这个时候才会露出些微寂寥神色的随便。
  戎子一言不发在他旁边坐下。
  「怎麽了?脸白成这样?」随便有些担心地问。
  「刚请了符,」戎子摆摆手,「过会儿就好了。」
  请符十分伤身,符的效力越大,消耗的请符者的血越多,催发时耗费的灵力也越多。
  请完之後本该好好休息,可惜他刚开门就看见谷梁米完全没有如他吩咐地认真看守,火得直想把他从四楼丢出结界喂丧尸去。还休息什麽,再待在那里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怒火中烧做出杀人见血的事情。
  「怎麽?搭档来了都不陪他聊聊?」随便笑道。
  「同事而已,」戎子想起那家伙就火大,「没什麽好说的!」
  「呵呵,」随便伸手抚了抚烛光,打趣道,「人家可是专门为了你来的啊,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冒著危险来帮你,多好啊。」
  「啧,帮倒忙吗?」戎子脸色更不好看。
  他无心再继续,岔开话题问,「你每天在这里点蜡烛做什麽?」
  随便顿了一下,道,「……是我家乡的习俗,为死者守夜。点了这个,魂魄在路上就不寂寞了,或许还能找到路回来看看。老人们都信这些。」
  「你也信?」言下之意你可是正规培训出来的除魔师,这些民间传说怎麽也跟著信。
  随便呼出一口气,淡淡笑著说,「求个心安罢了,这些天死了多少人啊,一整个聂城啊……」
  他顿了一顿,眼色黯淡下去,有些恍惚地说,「其实说不定……他的魂魄也会回来看看。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就是说过的话,也没说清楚,早知道再也说不了了……」
  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戎子沉默著没再发言。
  实话说他完全无法把随便此刻的心情来个感同身受,但可以识相一点,不去打扰,给随便一些独自缅怀悲痛的时间。
  谁料随便没过个几秒就恢复了精神,迅速转变话题,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拍拍他肩膀,「所以你啊!既然身边的人还好好的,就对他好点吧!」
  「……」这话听著真不是味道。
  怎麽感觉是来做谷梁米的说客的?
  那混蛋,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跟所有人混熟了,明明笨手笨脚又没用。
  烛火摇曳著,一点一点滋滋地往下烧,时不时淌出一滴滚烫的泪,却在坠地後不久即化为冰冷。
              
        
  门打开扇起的风吹得房里的蜡烛剧烈晃动,映出谷梁米被吓了一跳的脸,接著是被水呛住的咳嗽声。
  他正双臂抱著那一大桶桶装水狂喝,被突然出现的戎子一吓,顿时灌入鼻孔,咳得撕心裂肺。
  「咳咳咳……你、你回来了。」偷偷地往後挪身子。
  出乎他意料的,戎子没有如平时一样用眼刀杀他,或者直接冲上来化暴力冲动为实际行动,只是略微皱眉道,「明天还要早起,快睡觉。不要拖我後腿。」
  「又说我,我哪点差了……」谷梁米把水放一边悻悻地又嘀咕。
  「你说什麽?」
  「啊什麽都没有,啊我睡著了。」迅速缩进被子里。
  戎子往拱成一团的被子堆上瞪了一眼。
  谷梁米一整天被丧尸追得跑跑跳跳,也是累坏了,没多久被子下就传出悠长的呼吸声。
  戎子走过去,蹲下来把他被子往下拉了一点,把那张惹人烦的脸露出来,想像降魔杵在自己手里的样子,作个手势往他脑袋上一阵狠戳,总算消了气,又把被子啪地盖上。想了想怕他闷死,又扯开了。
  戎子坐回自己床上,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完全没有要躺下睡觉的意思。
  耐心地等了许久许久,直到周围屋子里的蜡烛都吹灭了,直到人说话的声音都停止了,直到结界外面的嚎叫声越来越明显,直到……几不可闻的开门声、脚步声再次出现。                                                
  等那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戎子迅速起身,跟了出去。
  昨天晚上他没跟上去,後来越想越後悔,决心今天一定要把这事情探个明白。明明有结界在,用不著守夜,为什麽随便连续三个晚上都不见人影,而且白天俨然一副什麽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若如他所说是有异样响动出来看看,同样警觉的戎子却没有感觉到。他究竟是去了哪里?是出去了?还是在学校里閒晃?如果是在学校,就这麽小小一个操场两栋楼,他能去哪里?
  戎子沿著走廊往前走著,脚下有些细碎的落叶等杂物,踩上去微微作响。走过随便虚掩的门,走到最靠楼梯的校工张报国那间时,那门却突然一开──猛然间看到门外走过的戎子,里头那人张嘴就要尖叫。
  戎子急忙抬手捂住他的嘴,把人拖到一边低声道,「是我。」
  那人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心跳,原来是大学生江黎,房里头传出来张报国厚重的鼾声。
  江黎不好意思地比了比里面,扶著被戎子捂得有些歪斜的眼镜,低声,「有、有些吵……我睡不著,又听见外面有声音。」
  「怎麽了?」又有第三个声音远远地喊。
  戎子一回头就开始头疼,那居然是走廊尽头自己房间里冒出头来的谷梁米。刚刚不是还睡得跟死猪似的,怎麽也醒了?
  难不成之前是怕挨骂所以装睡?!戎子头上暴起几根青筋。
  谷梁米还不怕死地挨过来,压著嗓子问,「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戎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忍住狂扁他的冲动,只能道,「我听到些响动,出来看看。」叹口气,罢了,多个帮手也好,「你跟我下去。」
  「哦。」谷梁米乖乖的。
  「我、我可不可以去,我在这里也睡不著……」江黎犹豫著道,发愁地四下看看,在戎子皱眉拒绝之前又补充道,「我小时候在这里读书,对这里很熟悉,可以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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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9]以坛为家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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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期待,呵呵,随时关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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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初来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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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2 17:16:1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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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4 20:17:3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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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很好看啊,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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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6 19:28:45 |只看该作者
这本书我在晋江看过的,好像不怎么长啊,还能分成上下两部?
不过写得还可以,不像某些末世文写得像是小朋友春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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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3]偶尔看看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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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7 14:41:08 |只看该作者
这个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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